六四

有一天，和阿仔在快餐店吃飯時，見到對面馬路有“勿忘六四”的banner, 我心血來潮，問阿仔:「你見到對面個banner寫什麼嗎？你知道什麼是六四嗎?」我打算來為他上一堂歷史課。

阿仔施施然地答:「六四係一場悲劇。」我張大嘴巴，合不攏，心想他可能只是撞中答案，再問:「是一場怎樣的悲劇？」

他答:「是一場大屠殺，中國政府整唔見咗一批學生，而呢批失蹤嘅學生，現在仍然未知是生是死，無人見過佢地。」

我詫異得不得了，問他怎麼會知道，爸爸搭咀說:「可能是老師講或看書知道的。」我覺得完全不可能，老師怎會對小二生說這些東西，為自己找麻煩？這些東西更不可能出現在小朋友的讀物吧!

於是，我等待正在咀嚼的阿仔的答案，他說:「係媽咪講的。」

天! 我連自己教過個仔什麼都忘了！以前阿仔細，我自己教過他什麼，中英數常進度如何，我是清清楚楚的，但自從5歲後，他什麼都能理解，包括政治經濟時事這些對孩子比較抽象的東西，我便走上江郎才盡之路，他每晚都迫我講故事，當故事都說完了，連自創故事都已說到二百集了，還有什麼好說?什麼說得出的東西都拿來說，可以教的都拿來教，每晚關燈後，總有被他掏空的感覺，以為自己已沒東西可說了，被他再三逼迫下，又像牙膏般被吱出一點來。你不說一些東西給他聽，他是不會睡的。而他記性極佳，他不要已經聽過的東西！所以不能重覆故事。

漸漸地，連“六四”都說過了，而我自己卻忘了……